第二章 成人日
“小子！下次我要是再看到你，我就把你的腿打断！”
伴随这一声怒吼，一位少年被人从一扇华美的门内踢了出来。
“乞丐不得进我家门！”
一个乞讨用的木碗被扔出来，砸在少年刚抬起来的头上。门的主人此时也重重的关上了自家的门。
许多站在一旁看戏的路人看到这一幕，无一不发出了讥笑声。
“来，叔叔给你块面包吃~”
一只手将一块发霉的面包扔向少年。
少年抓起地上的面包，拍拍上面的灰，仔细看了看，随后收进了袍子里。
“你看，他还真吃！哈哈哈哈！”
始作俑者见了这一幕，发出一阵大笑，也引得周围人群发出一阵阵讥笑。
少年站起身来，拍拍身上的灰，拾起躺在地上的木碗。
他像没听见旁人的嘲笑声似的，拉拉身上的袍子，汇入人流中离开了。
吃瓜群众们见少年离开了，便觉得无趣了，也一同汇入了人流中。
太阳落下地平线，照在这座金砖百瓦建成的城市上的最后一缕光芒消逝了。
诺丁城，风与商业之城。是卡拉诸塞王国的商业之都，也是整片大陆上最富庶的地方。
此时，街旁大多数的商铺已经关门歇业，街上的行人也渐渐稀疏。
一位衣衫褴褛的少年行走在白玉铺就的街道上，与其他向着中心区走去的人不同，他正想着诺丁外城走去。
他身上披的袍子下摆已经破了好几个大洞，上身也是打了不少补丁。
也许是走累了，少年的在街边白墙下靠着做了下来。
夜间的晚风十分凉爽，少年一头乌黑的头发被风吹动。一对黑色的眼眸映出皎洁的明月
他不属于这个世界。
他在心里再一次对自己说。
或者说，他的灵魂不属于这个身躯。
他再一次回忆自己刚刚到来这个世界的情景：
“我这是，重生了？”
他躺在不满灰尘的地板上，回想起沙漠之鹰的枪响，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欣喜。
虽然他前世从事的职业特殊，但他也还是接触过一些网络小说的。
这……应该就是现在流行的穿越吧。
但小说终究还是小说，死人是不会复生的。
可是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，他现在就是。
来自灵魂的剧痛使那个少年再一次躺在地上。
这具身体的记忆涌入明哲的脑海，少年只得一边忍受着剧痛，一边吸收那些记忆。
他的灵魂忍受不了这么多的信息，滋生出一些轻微的裂痕。
突然，明哲感觉到原本几乎要被撑爆的灵魂突然一下子变得空荡起来，那些外来的记忆涌入的速度不断加快，不断的填充那些空着的地方。
“‘卢卡斯·菲尼斯’吗？”少年轻声念出这个平平不奇的名字。
“既然我现在成为了你，我……”少年刚说道这里，顿了一下。
“我……叫什么……名字？”少年不经意的问出口，然后在自己的脑海里奋力搜索。
奇怪的是，他原本的记忆断断续续的，像是被人剪断多次的毛线一样。
“明哲？”这个本不应那么陌生的名字念出口，少年终于找到这个名字，但他的姓，却是怎么也寻不到了。
他也没有办法，只能接受现状。
他再次在脑海里细细搜索，搜索有关于前世的信息。
明哲的左臂伸直，手中想握了一把刀似的，反手握刀，在胸前划出一道弧线。
幸好，暗杀已经成为了自己的本能了，明哲暗想道。
明哲停下回想，开始在脑海中搜寻有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，虽然不是太完整，但任然可以拼凑出一个大概的模样。
一种名为[魔素]的物质充满在天地之间，他们，就是构成{魔法}的基本物质。
但{魔法}不是谁都可以用的，只有拥有[血统]的人类才有能力凝聚空气中的[魔素]，构成[法阵]。能使用魔法的还包括一些长期浸染[魔素]的生物。
像卡拉诸塞的皇族斯特里克兰德家族，瓦伦帝国的瓦伦家族就是拥有高贵[血统]的人。
一般像他们那样，拥有[血统]之人，都身居高位。平民，大多没有这方面的天赋。
这也使得这片大陆上等级森严的封建制与分封制得以蓬勃发展，一直延续至今。
刚了解到这些信息，明哲的思绪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。
“嘿你小子，藏在这里了？”
…………
……
钟楼敲响，五声钟声在天地间回荡。
明哲收回思绪。
“啊，这么晚了。”明哲站起身来，继续向诺丁外城走去。
《魔法理论》——灵魂的猜测梅林·卡斯平
生物，是由[躯体]与[灵魂]而组成的。[躯体]占的比例较多，[灵魂]占的比例较少。
但[灵魂]却是最重要的。
我的得到的资料不多，但依旧可以推测个大概。
每个生物的[灵魂]，都是登记在神界中枢里的“数据库”里的。
而每一个[灵魂]有是一个个小的数据库。
生物的[灵魂]储存了这个生物的所有信息，但，[灵魂]也是有上线的。当[灵魂]里储存的信息超过某一个阈值，就会对[灵魂]造成不可逆的损伤。
而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，就需要进行清理。
删除里面占比最大，最鱼龙混杂的记忆。
这就是遗忘的产生。
如果一个灵魂突然接受大量信息的话，遗忘也会成为灵魂自我保护的应急措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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诺丁外城
离开了城市中心的诺丁城就不那么辉煌了，走出里城高大的城墙，跨越碧蓝的护城河。外城不如内城繁华，路面由白玉变成了一般的石板，两旁的建筑也变成了由一般砖瓦搭建的居所。街旁也看不见规整的绿化了，倒是有大片的田野。
明哲在经过金质的城墙时，再一次暗骂贵族的奢侈，“修城墙干什么，鸟都飞不上来。”
诺丁是修建在一座浮空岛上的，而至于这片土地为什么会离开地面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说法。
浮空岛上的诺丁，安全系数是极高的，因为五阶一下的魔法的最高射程的不及诺丁岛的底部，而且诺丁上的每一寸土地上都施加了防护魔法。
几乎是到了岛的边缘，孤儿院的轮廓出现在明哲的眼前。他再一次暗骂那些贵族们，如果把修城墙的砖石随便给他们一块，孤儿院也不至于是今天这个样子。
推开生锈破损的铁门，一栋几乎像上世纪的老宅，窗户大半都已经破损，只得用木板把它们封起来。一个破败不堪、杂草丛生的花园，但门口赫里拉女神的雕像却闪耀如新。这，就是圣德尔孤儿院的全部。
圣德尔孤儿院是诺丁里唯一的孤儿院，几乎全诺丁的孤儿都集中到了这里。但诺丁政府并没有从经济上方给孤儿院多大的支持，所以孤儿院的财政十分紧张。
走到那扇漆黑的大门前，明哲敲了敲门。“吱——”生锈的门轴不甘地转动起来，门带起的风卷起了地上的灰尘。
“门没锁吗？”望着昏暗的正厅，明哲向前踏出一步。
几乎与他的脚着地时同时，正厅的灯一下子全亮了起来，“惊喜！”一群躲在四周的桌椅、柜子旁的小孩子们向明哲拥过去。“卢卡斯哥哥！”“卢卡斯哥哥！”明哲抱住向他飞扑过来的小女孩，摸摸她的头，“希洛在家有没有听查尔斯院长的话？”闻言，一位满是白发的大叔向明哲走过来。“查尔斯院长。”明哲将怀里的希洛放回地上，拍拍她的头。
“不是都跟你说了吗，叫我我查尔斯就行。”查尔斯走过来，拍拍明哲的肩膀，“小子，今天过了，你就十五岁成年了。”
“今天是我的生日吗？”明哲有些奇怪。对于长期为孤儿院减少财政开销，他已许久没过上生日了。
“什么生日，今天是你的成年日！”查尔斯摸了摸自己的胡子，示意明哲跟他走。
“这是今天的成果。”明哲从袍子里拿出那块发霉的面包，“把上面发霉的部分切掉还可以吃。”
明哲作为孤儿院里年龄最大的自然而然的承担了一部分为孤儿院“减轻负担”的责任。
“好小子，不过今天就不需要了。”查尔斯拿起面包看了看，“今天的伙食可是不同于以往。”
查尔斯打开通向走廊的门，领着明哲及一群小孩子们。
“下次记得让西兹打扫一下这里。”查尔斯嘟囔着，顺便挥手清理几张蜘蛛网。
从正厅来到走廊，穿过走廊，就到了餐厅。
尽管餐厅已是十分破旧，墙皮大面积脱落，但这里明显进过一番精心布置，与正厅一样灯火通明。过平时供多人进餐的长桌此时拼到一起，又象征性的铺上了桌布。
“只是一个成人日而已，搞那么丰盛干什么？”明哲望着满桌的菜肴说。
查尔斯领着孩子们做定了。
“成人礼一人一生只有一次，不搞隆重一点哪对得起你。”查尔斯将明哲拉倒一旁的空地上，“你们先吃啊。”他转身对孩子们说，但背后偷偷的塞给明哲一瓶东西，小声对“本来西兹是不允许你喝的，但我认为你毕竟快成年了，今天喝点也没什么。”
明哲看了看手里拿的东西，“多伦兹红酒！老家伙，这不是你上上上次生日送欠我的礼物吗？”
多伦兹红酒，属于一种平民红酒，但对于查尔斯来说仍是一笔不小的开支。
“呵，呵呵”查尔斯摸了摸自己的白发，“这不为你准备这一桌子的菜花了不少钱吗，为了节省点，就把它拿出来了。”
查尔斯和明哲走回餐桌前，发现孩子们已经吃嗨了。
对于一年都很难吃上一顿好的这些孩子们，他们如同饿虎扑食般，不用两旁的餐刀，而是用手抓起面前的菜塞进嘴里。
“好了，慢点吃。”查尔斯说。
孩子们听到这话，不但没有收敛，反而更加放肆了。
“如果你们今天谁弄脏了衣服，我就让他搓一个月的衣服。”查尔斯威胁道，可眼里没有半点威胁的意味。听完这话，孩子们吃的速度一下子放慢了下来。
查尔斯伸过手，抓过明哲手里的红酒，用牙齿拔出瓶塞，从一旁的橱柜上拿了两个木酒杯，给自己和明哲到了一杯。
“坐过来，小子。”他拍了拍身旁的座位。
明哲做了下来，接过了酒杯。
酒，是什么味道？
前世的明哲，因为工作的原因，几乎不喝酒。杀手需要时刻保持冷静、清晰的头脑的。
他端起杯子，抿了一小口。
红紫色的液体填满了口腔，但其中却没有丝毫的酒精味。
嗯？这不是葡萄汁吗？这个世界的都酒对了水了的？
“你可别喝太多，这酒挺上头的。”查尔斯提醒道。
明哲满头黑线，有一种想扶额的冲动。上头？这个年代葡萄汁都上头了吗？
“十五岁了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？”查尔斯想明哲凑过身去。
“什么？”看着查尔斯一脸的奸笑，明哲不安的回答。
“那就是，”查尔斯顿了顿，“孤儿院将没有义务抚养你，也就是说，你要自力更生了！”
方才想捂头的感觉又出现了，明哲吐槽到：“你不就是为了省下我的伙食费吗！”
“呵呵，这是开玩笑的，孤儿院还是为你准备了一笔钱，至少够你买两个月的面包吃。”查尔斯突然变得严肃，从衣服中摸出一袋钱，“小洛克，以后有钱了记得资助一下我们，啊。”
无视了查尔斯看向他的目光，掂量了一下钱袋的重量，明哲将钱袋收入囊中。
“这可是一袋银币，孤儿院四个月的开销。”查尔斯盯着钱袋消失的地方。
“难得这么大气呀，感动的我眼泪都出来了。”明哲冷眼看向查尔斯。
“行行行，但祝福还是要的。”查尔斯举起酒杯，“愿赫里拉在上，保佑你前行。”
木质的杯子在空中碰撞。
“卢卡斯，下个月就你搓衣服了！”查尔斯突然放下酒杯，指着长桌末端的一个小男孩说，这时，他正在擦掉他衣服上的污渍。
孩子们哄堂大笑，有几个差点呛到了。
酒过半巡，餐桌上的食物所剩无几。孩子们都被领回去睡觉了，此时只剩下明哲与查尔斯留在餐厅里。
“嗝~对了，有个东西，要，要给你。”查尔斯带着醉意说。
查尔斯掏掏自己衣服左边的荷包，手摸索了一阵子无果后才想起自己好像放在了右口袋。
终于，明哲暗想，是父母留下的东西吗？
一阵慌乱，查尔斯从衣服中取出一个扁长的木盒子，交到明哲手中。
明哲将其接到手中，盒子的材质感觉十分特殊，外表平凡的木头此时握在他手中传来阵阵暖意。盒子的下半部分却是由不知名的金属制成，摸起来有一阵凉意。
手搭在盒子的锁扣上，明哲心中涌出一股激动。这么多年了自己的父母给自己留下了什么？
激动感从心头不断涌出，指尖不住的颤抖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将心头的激动感压下去。
明哲回响起前世学习的杀手知识，再一次深呼吸。
手指不再颤抖，明哲镇定的打开盒子。
紫色的绸缎铺底，正中央，躺着一根羽毛。这根羽毛通体红色，但却不是纯正的大红色，而是掺杂着一些白色。
明哲回头看向查尔斯。额……明哲扶额，老东西已经醉倒了。这个世界的人是不是酒精分解系统有问题呀，葡萄汁都可以醉倒。
明哲抚摸着那片羽毛，指尖是一种近乎于丝绸的触感。
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要给自己留下这片羽毛？
不知道，不清楚。
十五岁了，也是分别的时候了。
明哲把查尔斯的手指一根根从酒杯上拨开，从桌上随便抽了一把餐刀。
在灯光下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把刀，转动刀柄，刀身在天花板上折射出光亮。
“嗯，应该够用了。”明哲将刀收在自己最熟悉的地方。
“好了，”明哲转身看看查尔斯，“再见了。”
明哲走出餐厅，转身轻轻关上餐厅的门。经过走廊，孩子们的鼾声透过门板传来。
穿过走廊，来到陈旧的大厅，明哲推开了大门。
冲入大厅里的空气卷起灰尘，在月光的照射下，就想点点星辰浮于空气之中。
明哲拉上兜帽，遁入诺丁漆黑的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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查尔斯揉揉醉眼，抬起头，环视整个餐厅。
“走了吗？小子。”仿佛明哲出走这件事并不重要，查尔斯平静的说。
“走就走吧，反正也给我省了不少钱。愿赫里拉在上，保佑你前行。”